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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罗梅在我耳边不停喊:“夏天,夏天……”我觉得那个声音离我好远、好远,远到像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可能是关心则乱,我和罗梅都没有拨打110和120,但是身边围观的人拨打了,很快警察和救护车就来了。救护车拉走了叶梦花和我,虽然警察需要罗梅做笔录,但是她不放心我,就跟警察说先到医院,再去做笔录。
到了医院后,叶梦花被医生推到了抢救室,罗梅本想扶着我去包扎一下伤口,但是我根本就不在意那一点点皮外伤,跟着医生的脚步到了抢救室外,然后只有等着。
经过极度担心和惊恐之后,我身体很虚弱,感觉胃有点隐隐作痛,我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蹲在了地上,大脑一片空白。罗梅给叶梦花父母打完电话之后走过来,把我拉到座椅上坐好,然后说:“小五,这里可能还要一会儿,你先去包扎一下伤口吧。”
我只是摇头,并没有回答,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道歉吗?如果道歉有用,那我愿意永远说下去。自责吗?如果世上有后悔药,我不要自己的命都可以。
罗梅看我眼睛已经肿了,都还在哭,就拍了拍背,安慰我:“不要担心,老幺会没事的。她那么善良,一定会没事的!”
不一会儿急救室有医生出来了,对我们两个说:“你们谁是受伤者的家属,她现在情况很不稳定,需要签病危通知书。”医生的这句话就像是刽子手砍人的利刀,哗啦一声,劈在我身上,鲜血四溢。如果是敌人,我还可以还手,但他是医生,我只能听着。
罗梅说:“我们是她的大学同学,可以签字吗?她不是本地人,刚刚我已经打过电话了,她父母正在往这边赶。”
那个医生不敢做主,只能又进了急救室与其他医生商量。大概过了五六分钟,那个医生又出来了,对我们说:“因为情况紧急,必须马上做手术,所以你们签吧。”
我和罗梅马上签上名字,然后又陷入了等待。没过多久,俞巧心、贺云云、顾念和赵鸿宇也来了。看到我和罗梅之后,贺云云惊呼一声:“你们两个身上怎么这么多血!”之后就不停的问叶梦花现在怎么样了。她们的质问声压断了我脑海中一直紧绷的那一根弦,然后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的前几分钟,我的意识是清醒的,能感觉到他们手忙脚乱的扶起我,然后叫了医生护士,之后就陷入了昏迷。躺在病床上的我就感觉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里,不停地往下坠落,找不到着力点,内心的恐惧和无力布满全身。我想这样也好,永远都不要醒了。有时候人最痛苦的不是死去,而是活着,这是那个时候我最深的领悟。
我醒来已经是事发后的第二天,顾念看我醒来,就走过来问:“醒了啊,感觉怎么样?有哪儿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可能是我当时晕得太突然,吓到她们了,所以也很担心我的身体,怕有什么看不见的内伤,毕竟当时叶梦花推我的力道还是很大的。但这个时候我没有心情关注自己的身体怎么样,而是问顾念:“花儿呢?她怎么样了?”我一边说着话一边挣扎着要起床。
顾念把我按住,然后缓声说:“你先躺下听我说,老幺的爸妈都已经来了,昨天晚上半夜到的。所以你先照顾好你自己,老幺那边还有老大、老二和云云在呢,不要担心!”
虽然我整个人还是有些混乱,但我了解顾念这个人。如果叶梦花没事的话,她会笑着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但是她刚刚刚却顾左右而言他,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叶梦花的情况不好。这一刻我什么都听不进去,我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会怎样,大声说:“她到底怎么样了?”
顾念不得不说:“小五,你已经昏睡一天了。昨天你刚刚昏过去不久,老幺的手术也做完了,但是现在还没有度过危险期。”
还没有度过危险期!我的脑子跟炸了一样,心心念念的全是要去看看她,我跟顾念说:“顾念,你让我去看看她吧,哪怕是隔着玻璃窗我也想看看她。”
顾念看我已经有气无力了,却还在哭,眼睛里也有了雾气,就说:“好,我们一起过去吧。”就这样,顾念扶着我,我们一起去了重症监护室。罗梅、俞巧心和贺云云看到我走过来后,忙着过来看看我好些没有,罗梅说:“你身体还没好,就好好休息一下,这边我们都看着呢,不要担心。”
我走到了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前,看着身上擦满管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叶梦花,突然多想里面的那个人是我自己。
我转头看了看叶梦花爸妈,他们很年轻,比我父母年轻多了,却好像一夜之间都苍老了许多。如果是以前,我没勇气面对他们,但这次我告诉自己不能逃避,因为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我没有要她们扶着,自己慢慢的、一步一步地走到叶梦花爸妈面前,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出来,假装平静的说:“叔叔阿姨,对不起……”我不知道除了这一声对不起之外,我还能说什么,好像不管说什么都显得特别苍白与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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