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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啦,都起床啦!过年啦!”院子里一个尚还稚嫩的嗓音在高喊着,咋呼着。
那是1977年的春节,大年初一的早上,天还没亮。
龙小强微睁开双眼,仍是睡意惺忪,看了看窗帘,外面应该还是漆黑一片,一点亮光也没有。外面的寒风吹得窗户呜呜微响,龙小强知道那是风吹着母亲用废旧报纸贴着的窗缝发出的声音,耳边又继续传来那个稚嫩而又略带雄性的声音。
龙小强听出来了,一定是大鹏哥。大鹏哥16岁,正上初中,是这个院子里的孩子头。
“谁啊?这么早就开始叫唤着喊!”龙小强的父亲披着衣服坐了起来,发着牢骚。
“唉~呵呵,还能有谁?肯定是大鹏这孩子,别人干不出来这事。”听到小强母亲苦笑着回答着小强的父亲。
“这才四点半,不到五点,这孩子。”父亲拉开了9瓦的灯棍,尽管瓦数低,但屋子里也马上明亮起来。
龙小强看着从灯槽里传出来的灯光,微眯着双眼,刚打开灯,尚不敢直视。
别看这盏9瓦的灯棍亮度不大,但还通过一个灯槽也通向外屋,肩负着两个房间的照明使命,任务艰巨。
这时,听到外边开始噼里啪啦地响起了鞭炮声,小强马上精神起来,一掀被子就坐了起来。
“感冒了!赶紧穿上棉袄!”妈妈见状赶紧叮嘱小强,“过年的新衣服在大立柜里,我去拿。”说着,妈妈就开始穿衣服,准备下炕。
“起来了!小溪!过年啦!穿新衣服啦!”小强用手推了两下仍把被子裹住了头,还在睡着的妹妹……
这座院子里住着二十多户人家,都是公安家属,所以通常被叫做“公安大院”。院子南边就是公安分局。
院子里的人家基本都是三个以上孩子,小部分一家两个孩子。那个年代,父辈中,龙小强的父亲在大院里算是最年轻的,家里就小强和妹妹小溪两个孩子。
这样,每家每户加起来怎么也有上百个孩子吧,跟龙小强年纪相仿的男孩女孩也有那么十几个。唐大鹏这个岁数的更多。
这座大杂院,是座清末民初的二层木制砖瓦回廊建筑。大院回门朝西,都是厢房楼,两扇厚重的实木大院门白天是常年敞开着的,就是夜里也很少关院门,70年代,那是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年代。
门洞里,左右两边各有一户人家。再往里跨过了二道门槛,迎面是南北双向的楼梯,下边一段是青石板铺就的,侧面正好当做照壁了。
两条青石板铺就的楼梯交汇处分出两条木制楼梯东西而各去,通往两栋木制回廊连接起来的二层厢房楼。
往二楼去的是一段木制楼梯,楼梯边缘钉着结实而厚重的铁箍。二楼的外回廊都是木制红漆栏杆,年久失修,已经斑斑驳驳。大块青石方砖铺的走廊地面。听说解放前,这座院子是一家挺大的外国商行所在地。再往前就不知道了,听说是清末这座城市开埠前后的建筑。
院子里的住户,住的多的三间,少的两间半。一间房子也就最多八九个平方米的样子,有炕的屋子,炕就占了一半。两间半的,各自两间房子,共用一间厨房,所谓厨房也就是两个大锅台,一家一个。大锅底各自通向自己的炕间。
整个院子共用一个水龙头,一进二道院门左转,青石板楼梯北边就是水龙头,四周用水泥和砖砌了个水池,周边打了几个平米的水泥地面防水。在此外,整个院子地面都是泥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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