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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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神潢阁里，黄警官依然怒气未消，这群道士暗地里仍然认为齐恩是黑斑，仍然在用迷信的手段解决问题，这令他十分不满。但眼下他也无能为力，只要一天抓不住凶手，扣在齐恩头上的那顶帽子便一天也摘不下来，道士看他的眼神也会不同。

烦躁，他深深吸了口气。

“黄警官，这里便是神潢阁，格局跟清泠阁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多了那座炼丹炉。”景弘道长举起拂尘指向正前方一座金碧辉煌的铜炉，向人们介绍。但众人的目光却并未随着他的拂尘而动，而是都愣愣盯着屋子中央，那里是一个似曾相识的法阵，唯有不同的是法阵内躺着的是两具真正的尸体。没错，是方丈和支离破碎的蔺四公。

就如黄警官之前所说，齐恩完全看不出躺在那里的方丈的体型是什么样的，是胖是瘦，是高是矮，完全不知道。他只知道那是个死人，自打第一眼便能确定，因为尸体散发着一股黑暗的气息。这种判断源自本能，却始终准确，这次也不例外。相比之下，蔺四公的尸块反倒令他产生一种超现实的感觉，因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亲眼目睹这种只可能出现在小说里的情景——一个被大卸八块的人。书上说，看过碎尸的人必定恶心呕吐，但齐恩没有恶心，也不想呕吐，他只是觉得不真实，就好像眼前的尸块是硬生生从书本上抠下来的，

是从想象中投射出来的，是虚幻的产物。

不过这也许不是齐恩的问题，而是尸体的。因为其他人也没有要呕吐的迹象，脸上表情当然是十分惊讶，但也仅于此罢了，没有人产生更剧烈的反应，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那几块尸块已在寒冷的气候下变得僵硬收缩，看上去像是包裹在棉衣中的腊肉，无论如何也没法将之与人的身体联系起来。唯一令人不舒服的是两只裸露在外的手掌，喊冤似的伸着，所以众人尽量不往那上面看。而且，虽然没人呕吐，但也没人愿意触碰两具尸体，众人都远远看着，看着黄警官蹲在那检查两具尸体的情况。

黄警官花了约莫十来分钟在方丈尸体上，他一层层剥开方丈的道袍，内巾，内衣，细细摸索一番，又一层层包好。当方丈裸露的胸膛暴露在众人面前时，左胸那一整片黑褐色的伤口第一次令众人产生恐惧感。那么大那么深的伤口，而且就在心脏附近，可见凶手下手有多狠，方丈怕是当场毙命的。景弘道长不禁又偷偷看了华守江一眼，他只是嘴角动了动，脸色未变。

看来兄弟俩感情是不怎么样。

“怎么样，有何发现？”见黄警官终于起身，景弘道长赶紧问道，其心态之焦急如同在手术室外等待医生的患者家属。

“死因确实如你所说，心脏处一刀毙命，其他没什么”，黄

警官似乎不愿多谈，他还要继续检查蔺四公的尸首。

蔺四公的上肢位于碧玉圭旁，躯干与黄神越章印平行，下肢则靠近三清铃，按照之前的八卦方位来说，三者分居于东北震，北坤，西北艮，可见蔺四公所躺的方位与方丈相同，都是头朝大门脚冲里，只是他不幸被拆成了五截……不对，是六截，还得加上不翼而飞的头颅。

蔺四公的尸检就快得多了，一来他衣服本来穿得就少，二来其身体并无其他伤口，黄警官认为他是被人像切西瓜一样直接切开的——在他活着的时候。

没错，活着的时候，黄警官对怀疑者复述了一遍他的结论，斩钉截铁。这是个颇为吓人的结果，凶手竟然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但这也是个意料之中的结果，来去自如踏雪无痕的凶手如果只敢切开死人，那才是件怪事。总之，一旦黄警官宣布了结论，道士看齐恩的眼神又变得不一样了。

既然结论都出来了，黄警官便命景弘道长将两具尸体搬走，别留在神潢阁里。这既是为活人考虑，也是为死人考虑。尸体之前放置在白布单上，几个道士扛着担架进来，用白布单将尸体一裹，拎着布单两角将尸体搬上去，由始至终都没有碰过尸体一下。“因黑伯而死者，不祥。严禁触碰，违者同命。”景弘道长给黄警官念了几句不知是咒语还是古训，草草解释。

重要的总在最

后，这句话一点也没错。当担架上的尸体被抬起来后，黄警官忽然发现一件之前被忽视的事。他又蹲在原先尸体的位置附身查看，不时伸手摸地，似乎地上有什么不同。齐恩能看到的只有一些颜色很淡的印记，灰褐色，想来应该是清洗后的血迹。

“黄警官，那个是血迹吧？”他忍不住问道。

黄警官没回答，只是让齐恩自己过来看。

事有蹊跷！众人围了上来，只见黄警官手指一处略微发白的地面，“瞧那是什么。”

“是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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