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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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有人说幽冥尧灵醮，这是某个人的意思，还是你们大家的意思。”他问道。别看往常他不怎么和底下人接触，对他们的心思倒抓得很准。要我说，恐怕现在二舟宫所有人都跟我想的一样吧。

就凭监院这一句话，人群开始松动了，先是几个人窃窃私语，渐渐变成相邻的人互相鼓动，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一致，情绪也越来越激动，我在前面看得清清楚楚，一股力量正逐渐成形。没过多久，所有人都齐声喊道，“幽冥尧灵醮……幽冥尧灵醮……烧死黑斑……烧死他。”

“冷静点，你们冷静点”，景弘朝他们大喊，根本没人听他的。

监院一言不发，只是眼睛盯着我们三个，这是打算与激动的人群一起，逼我们三个执事表态。

“幽冥尧灵醮”，焦扶南也喊了起来，手臂激动地挥舞着，跟五十年前我拉着他一起上街游行喊口号时的样子一样。真是美好的回忆。

“幽冥尧灵醮”，我也情不自禁喊道，但我没有挥手，声音也不大。

只剩下景弘一个人了，他呆愣愣看着我俩，看了很久很久，看到后来我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一刻，我觉得他很失望，一种被亲人背叛的失望。这不能怪我，即使我和焦扶南都不说话，其他道士还是会要求监院举行幽冥尧灵醮的，眼下情势所逼，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否则又会被人取笑的。我想这么跟

景弘解释，但看他的眼神我觉得解释了也没用。

整个神潢阁里响彻整齐的呼声，几乎快要把屋顶掀翻了。每个人都情绪激动，杀气腾腾，大有翻天覆地的气势。看着往日清修无为的道友们此刻纷纷变成红了眼的公牛，我头一次感到黑伯作祟的可怕。他不光带来死亡，更会令人疯狂。

监院一直默不作声任由人群在底下喊，眼神里渐渐有了杀气。他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指着绑在炼丹炉上的黑斑问道，是否同意立刻举行幽冥尧灵醮禳除黑伯。所有人都齐声喊是，态度决绝没有半分犹豫，而就在几分钟前，同一批人连个屁都不放。

这样一来，局面就无法挽回了。

“可是高功和监斋已死，没有这两位法师。幽冥尧灵醮是无法举行的。”景弘仍然在劝说。其实要照我说，法师够不够供养全不全这都是小事，最要紧的赶紧举行科仪，要是等什么都准备得妥妥贴贴，可能就迟了。方丈就是最好的例子。也难怪有人说景弘迂腐，食古不化，有些时候做人确实要懂得变通变通嘛。

景弘这番话，我觉得难不倒监院，他那么聪明肯定有办法，可没想到他的办法居然是把我推出去——“二舟宫三位执事道功深厚，得孚众望，道德内充，威仪外备，均可担当法师之职。既然方丈羽化，监斋又遭不测，我建议就按照十方丛林的位阶递补，我担当高功，

景弘道长为监斋，至于都讲嘛……都讲一职，由普志道长担任。”

公平地讲，监院这样安排很合理，虽然我自己都觉得愧对威仪外备这四个字，但不管怎么说，身为执事，还是有资格担任科仪三法师的。从这一点看，监院比方丈就清醒得多，那个蔺四公连道士都不是，符箓经咒一样不会，凭什么当监斋，真是笑话。当然我原以为都讲这个位置是焦扶南的，毕竟他年纪大一点，相貌也堂堂，不过监院既然这么定了，肯定有他的道理，也算是识人善用。而且，觉得好的不光我一个，同门也都表示赞同，对我担任都讲一事并无异议。没想到我忍辱负重被他们嘲笑了多年，反倒是监院帮我树立威信的。说起来，以前对他可能有偏见，其实都是些小节，只要他大事不糊涂，我觉得选他当方丈也不是不可接受。现在是新时代了，做道士也要解放思想呀。

如此一来，景弘也没话说了，他升做监斋，也算是因祸得福。这样说可能对方丈不敬，但二舟宫不能群龙无首，危急关头总得有人出来挑重担。而且见识过黑伯有多邪恶后，肩上担子就更沉了，如果幽冥尧灵醮对付不了他，那很可能会反过来被他害死，所以这次三法师也是在拿命赌博，二舟宫是存是亡，成败在此一举。

“就这么定了”，监院宣布。这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二舟宫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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