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惊魂未定

月亮西移，群山寂静。此时虽已是深夜，但月华流照，恍如白昼。

此处位于京师陈唐京西北方，位于大皇子的封邑范围之内，大皇子虽然夺嫡失败，但其势力并未受到打击，皇帝念及血脉之情，并未剥夺其封邑，只是下旨将他及其府中臣僚门客驱逐出京。但明眼人都知道，皇上此举只不过是想两兄弟化干戈为玉帛而已，不忍看兄弟阋墙之举出现在自己眼前。

陈唐国立国仅十三载，与北方新唐国分大唐帝国疆域，划富川江而治，南依熊蛮，东近瀚海，至于西侧，则是浩渺广袤的林原......

李文坐在火堆旁丝毫没有睡意，脑海中思索着最近频繁发生的琐事，看着火堆火势渐小，又往里面添了些柴火，柴火很干燥，都是亲兵们自附近寻得。添了柴火，火势便旺了起来，炽热的火光肆意抵挡着寒风的冷意，他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仔细想了想又实在想不起究竟是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思绪在这寂静的夜里被无限的发散，他不禁想到自己下山虽才六年，却已尽尝人间辛酸苦辣，想到自己看不下百姓凄苦伶仃，流离失所，朝不保夕，便毅然步入军营，几年时间里南征北战，数次负伤，才堪堪稳固了一个新生的帝国.....又想到自己下山之后六年里修为竟无丝毫寸进，想到怀里的筑基丹，不由得心生愧疚。

又想到山上的师父和师姐，想起自己刚拜入师门，想起所有死在战场的弟兄，想起无数在战乱中惨死的百姓，想起刚刚驾崩的皇上，想起培龙塔下大雨之中苦苦的等候以及突然而来的离别，不由得潸然泪下......

而后他又想起了记忆中有段时间没有出现的那一抹嫣红的影子，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想起。这是他内心中最柔软的所在，也是意难平。

一阵血影刀光，一场大雨，一场离别.....他不由得肝肠寸断，甚至质疑起现在所做的一切，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真的是有意义的吗？战争，权术，杀戮，生死......何时才是尽头？他不由得感到一阵疲惫和无助，他疯狂地向着那抹红影跑去，想要看清楚红影的样子，想要红影告诉自己，自己该何去何从.......

“唉....”

突然，一声叹息自脑海中响起，紧接着便是无数的人影的呼号与呐喊，那抹红影渐渐支离破碎，世界开始颠倒。

他仿佛又看到了血淋淋战场，惨死的流民，画面快速闪过，他看到了记忆中的山门，师父与师姐也正微笑的看着他练功。

而后忽然之间，他看到极为恐怖的一幕，师父与师姐脸上布满了鲜血与疮疤，面色狰狞的质问他，这些年是不是竟干了些伤天害理的事，以至于让他们沦入炼狱不得安宁......

他看到那抹红色的影子正遭受着恶人的欺凌，一脸绝望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他目眦欲裂，疯狂的嘶喊着“不！不！不！”，然而什么也不能阻止。

所有的苦难重叠在他的眼前，所有的人脸都在朝着他痛哭，所有人都在斥责他，所有人都在诅咒让他赶紧去死！所有的一切最后都化为了一句话。

“去死！”

“去死！”

“去死！”

脑海里的声音如同梦魇一般，死死的揪住了他的心神。他忽然感到有些呼吸困难，仿佛脖子上被套上了厚重的枷锁，他急忙拔出刀来想要劈开。

就在刀将要劈到时，突然“叮”的一声脆响自耳边炸响，如同一道惊雷。他猛地惊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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