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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末,天青无尘,日色若金。
坤宁宫,皇后李氏正坐在靠窗的贵妃榻上垂泪,旁边丫鬟婆子劝不住,全都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皇后心腹何姑姑看到去请了半天的明华公主终于姗姗来迟时,松了一口气,她打了一个手势,殿内丫鬟太监恭敬给明华请安后,纷纷退下,明华将给皇后的礼物递给落酥和碎碧拿着,然后示意示她俩也退出殿外,将空间留给了母女俩。
明华急急上前,坐到美人榻上,用手帕给李氏拭泪,她觉得不太理解她母后在想些什么,她叹了口气开口道“母后去找过父皇吗”
李氏觉得在女儿面前流泪不太好,她慢慢止住了泪水,听到女儿的话后,她像是害怕又似是生气,她颤了颤身子,红了眼眶,嘴巴张开几次又合上,最后终是说道“我今天端着汤去御书房看你父皇,腊月将汤端了进去,他不见我!如果没有他的口谕,腊月必定不会这么做”
说完她觉得更气了,她年少时嫁给他,他起初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信了。看,现在孩子们长大了,他就嫌自己老了。她气的手抖,抓起放在身旁那人送的礼物就丢到地上“看,明华,他送的什么玩意!”
明华一直在明华宫等落酥回来,她托了沐王妃帮她找一件东西,东海红珊瑚宝树,这是今年她要送给母后的礼物,那东西今天才运到京城,沐王妃让人送进了宫,所以明华一直在等礼物到,好拿上它去给母后贺寿。因此李姑姑去请她的时候才会在明华宫耽搁些时间,她才会姗姗来迟。
在来坤宁宫的路上,她也找李姑姑了解了她母后伤心的原因。今天是她母后李氏的生辰,因为不是整寿,所以没大办,其它有身份的人也只是纷纷送上贺礼,没有进宫。因为往年的这时候,都是明华、明奎和皇帝陪皇后过的。
她的父皇在往年都会在下朝后派人给母后送一些精心挑选的礼物,也不是多贵重,但是却能看出都是用心选的,有几次还是父皇亲自做的木簪,虽然没见母后戴过,但母后却很珍重,将其细心保藏。而且,父皇还会在晚饭时来陪母后用饭。而今日,父皇送来的生辰礼是精致的桃花钗,父皇明明知道母后不喜欢桃花,因为有一个夭折的弟弟就死在桃花开放的季节,所以自那后,母后就及其厌恶桃花,明华偶尔来见她时都不敢穿粉色的衣服,带桃花的头饰,就怕惹她触景生情。
父皇那么爱母后,所以按父皇的性子是不会送桃花钗给母后的。母后认为要么是有人送错了,要么就是父皇厌倦了她。所以她亲自煲了汤并送往御书房,想要亲口问问父皇,但父皇没见她,因此她认为那是父皇故意的,才会气的回到坤宁宫就直掉泪。
明华起身将那钗子捡起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她重新坐下,拉起皇后的手,缓缓说道“我不知母后现在想的是什么,但是,我能感受到,父皇很爱您,爱您胜过爱我和明奎。”
她停了一刻,语重心长的说道“母后,您口中那个不爱您的人,还没成亲时,为了你的一句话,冒着瓢泼大雨,穿越整个京城,浑身湿漉地去为您买您最喜欢的点心,从后门递给外祖父家的小厮时,还叫他不必告诉您是他买的;您口中那个不爱您的人,因为您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明明知道用后宫几个嫔妃的位置就能制衡前朝,他却为了您与朝臣抵制了一年才换来你中宫独宠,后宫一人的情况;您口中那个不爱您的人,当年太子位还不稳的时候,您难产,产婆问保大还是保小,他明明知道王妃可以再娶,但有个孩子就可以再拉拢一些朝臣支持他,但他还是思考都未思考,直接选择保大;您口中那个惹您生气的人,他给您遮风挡雨,宫外说皇后是妒妇的言论从来没有传入宫中,他记得你所有的喜好,记得你所有的厌恶,他是您生病会衣不解带守着您,会给您准备生辰礼物,给您准备惊喜,不舍得让您伤心的人。他是一个帝王!”
皇后怔住了,她直愣愣的问“是吗?”
明华说着说着感觉自己都快被自己所说的话感动了,呜呜呜,什么神仙丈夫,只此一个,别无分号。
她神色郑重的说道“真的!”接着她抿了抿嘴唇,怕皇后还听不进劝,她又说道“世人喜欢清晰简单的东西,不是因为含蓄不好,而是因为含蓄容易让人误会,所以,父皇对您的爱从来都摆在明面上,您别告诉我,您没感受到?”
皇后觉的自己的感情被小辈拿来讨论简直太不成体统了,她刚要沉下脸教训明华,但明华机灵,她连忙说道“母后,你现在要做的事情不是伤心,而是应该见父皇一面,无论如何都要见上一面,因为,我敢肯定,父皇对您的爱意从没有改变,那,这个桃花钗是怎么出现在你手里的呢?若是父皇的意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若不是,做这事的人又是什么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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