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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在一片沉默滞凝的气氛中吃过了晚饭，李启明和于娣照例到居民楼附近的江滨公园去散步。晚饭后去散步的习惯，他们已经持续了七八年。如果两人没有额外的工作要带回家做，那他们一般要到晚上九点左右才会回家。
李靖柔吃过晚饭就回到房间的书桌前坐下，准备开始写题。桌面上早就摆着两沓由妈妈装订好的复印件，一份的题头用大写加粗的正楷字体写着“XX校
提高秘卷”，大概就是数学题目。另一份上密密麻麻爬满数字的，就是附着解析的答案。
她叹了口气，拿起来翻看了两下，发现这本数学题的复印件正反两面都有题目，少量的文字和大量的数字交织了整整十页，看着就令人心生厌烦。
刚刚吃完晚饭，正在消化，不宜动脑，李靖柔如此想到。于是她把题册放在一边，打算先休息一下再写。
因为李靖柔接下来还要做一个晚上的数学题，她觉得必须要有一点开始前的仪式感才能撑下去。
于是她认认真真地将书桌上面的杂物都收拾干净，然后又用湿抹布擦了一遍桌子，最后她才认命一般地从笔袋里取出一只自动铅笔、一只黑笔、一只红笔和一块橡皮，工工整整地摆在题册旁边，开始写题。
题册第一道题考的就是非常基础的集合知识，李靖柔用自动铅笔在草稿纸上演算了几下，然后非常自信满满地用黑笔在题目后面的括号里填上了答案A。她抽出答案册一查，发现居然错了！李靖柔再仔细地查看解析以后，才发现她忘记考虑空集这个特殊情况了！
出师不利，李靖柔十分沮丧。她拿起红笔用力划掉了那个错误答案，把正确的C选项添在旁边，再接着往下写。
然后李靖柔就发现她没法往下写了……因为都不会。
于娣整理出来的这几份卷子都是市里几所火箭班老师的自创题，一般不外泄，于娣托了关系才讨来给李靖柔练习。但是她明显没有考虑到李靖柔的实际水平，李靖柔的数学基础差，做这种考验数学基础和灵活变式的创新题无异于雪上加霜。
于娣嘴上跟李靖柔说只是提高卷，题目难度不高，实际上这几套卷子拿出来，每套的难度都足以让百分之九十的学生考不及格。她这样说的目的就是想让李靖柔放下畏难心理，放松心情去做这几套卷子。但是于娣高估了李靖柔目前的数学水平，对她的能力盲目自信。李靖柔不会做题的关键不是她的畏难心理，而是基础不牢。
地基没打牢就上赶着往上盖又高又漂亮的豪华大别墅，当然是盖不成的。这样反倒还会损失盖房人的时间、精力、耐心与自信心。
从一开始绞尽脑筋地认真思考题目到一字不动，完全放弃的过程，李靖柔只用了十五分钟。她盯着题册上的第二道题发呆，黑笔笔尖垂于纸面，晕出一团黑色的墨迹。眼前的数字以笔尖为中心旋转成一个深色漩涡，做不出题目的焦躁与怨气在慢慢交织成一块密不透风的大网，慢慢地笼罩着她。
只是一份难度不高的提高卷而已，为什么第二道题我就做不出来了？为什么一点思路都没有？为什么？我明明努力做了那么久的错题本，花时间做了那么多的练习，真的就一点作用都没有吗？
李靖柔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拿着自动铅笔在草稿本上胡乱地画圈划线。她的思绪就像纸面上混成一团的杂乱线条，看了答案解析也没能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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