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红毛”的回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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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那是个下雪的冬天。

雪一直飘，风一直吹，落了一地的雪白。

那时候我连御寒的毛发都未长齐，冬天的食物很少，大地都陷入了沉睡，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往人类居住的山下走去。

寒风呼啸，屋门紧闭，没有一扇门会愿意为了一个野人而开。恶毒的咒骂声夹着冷风灌入我单薄的衣衫里，眼中的远山都在颤抖，树是凝结的，空气似乎也要凝固了。

我大概是有点困了吧，控制不住往下拉垂的眼皮，我想我这样睡过去也挺好的吧，至少是不用再忍受寒冷与饥饿了吧？

在我意识完消散之时，门开了，她降临我的身边。

她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碰了我一下，见我半阖着眼睛在看她，她也温柔的对我笑着。

原来这就是天使的样子吗？小小的，很可爱，还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她留下用油纸包裹着的几个鸡蛋和几块肉饼，她向我招着小手离开了。

真的很香甜，那是我尝过世间最美味的东西，一直温暖着我冰冷孤独的心，久久难以消散。

说实话我并没有吃饱，但是我觉得浑身都是暖流，充满了力量。

世间原来也可以如此温柔可爱！

自那之后，我都偷偷的躲在暗处看她，她长得很好看，笑起来像温柔了一湖的春水。她也很勤劳，庄稼种得总比别家的好，院子也打扫的很干净。

善良的她，鸟儿来了都会为她欢快的歌唱。

我就这样像个偷窥者一样每天跟在她周围，她不会发现我的，我大概是该高兴吧。

树叶黄了又绿，落了又长，时间就这样静静的流淌而过，我天真的以为一切美好都可以这样持续下去。

她是大姑娘了，出落得更加美丽了。

她要嫁人了。

我好笑的去盗了几坛酒来，学着人借酒消愁，喝了个昏天暗地。

我再次醒来时，送她出嫁的轿子已经走远了。

我没有再追，我不该再奢望着什么，那是天方夜谭，我只希望她能幸福，笑容常驻就好。

从那天开始，我没有再跟着她。

我成天恍恍惚惚，无精打采，觉得天光都是黯淡的，这难道就是人类书里所说的相思吗？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当我再次见到她时，是在一个深秋的黄昏，冷风萧瑟，亦如我第一次见到她时那般寒冷彻骨。

可她却变了。

眉眼中再无笑意，是饱经风霜的面孔。

额上有一条还没结痂的伤口，眼睛混浊，不见底，左边脸红肿着，却无半点血色。

穿着粗制滥造的粗布衣服，背着一大捆木柴从远处的山头下来，压的她喘不过气，脚左撇右撇，重心不稳。

我多么想上前扶住她，帮帮她，可是我不能！

我会吓到她的！

“啪”的一声，她连人带柴摔倒在地，她尝试着爬起来，没起的来，她没再挣扎。

秋色中传来她低低的抽泣声，我犹豫着迈出了一步，她吃力的爬起来了，用袖子抹着眼睛，往山下走去。

我就这样跟了她一路，算是陪她回家吧！其实，我更想知道她现在住在哪，为什么会过成这样。

这次，她似乎发现了我，时不时的回头往后看，她甚至还停下来了。

没有奇迹发生，她还是抬步往前走了，她走的很慢，脚步却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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