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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老汉的祖上并不是本地人,因为躲避战乱拖儿带女举家逃到了水磨坪,见这里地处山区,僻静安宁,民风淳朴,就在此安家定居。到了区老汉父亲一代,经过几十年的辛劳积攒,家底已经厚实,便想着置地买田。恰好这时候水磨坪有户人家想要出让自己祖上留下的一片山林,也就是九仙山南面地界的一处六十亩山林。林地的地主叫宗贵顺,是个游手好闲的地痞,人品很差,乡邻看不起他,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油抹布,意思是这个人不讲道理,不讲规矩,很难缠,像油浸的抹布,淋不湿,拧不干,是以邻里乡亲都尽量不和他来往。宗贵顺早就败光了家底,又在邻村与人赌钱时失手打伤了人,急着用钱摆平事端。区老汉的父亲本不想和宗贵顺做交易,但宗贵顺的开价十分低廉,又死乞白赖地找了好几家人担保,区老汉的父亲便同意了。

宗贵顺死后,他儿子听老人们传言九仙山藏有财宝,想着自家出卖的那片山林下面指不定埋着什么稀罕之物,就反悔了。有一天找上了门,说区老汉的父亲坑蒙拐骗,骗走了他家的祖产,以前的契约不算,要求退还买入的山林。宗贵顺的儿子叫宗修德,跟他爹比,那就应了一句话,没有最坏,只有更坏,在当地也是出了名的地棍。当时,区老汉的父亲已经年迈,被宗修德一番蛮不讲理的胡搅蛮缠气得差点当场吐血,结果病倒卧床不起。哪知宗修德不依不饶,不仅依旧上门寻衅滋事,还带了几个邻村的牛打鬼拿着冲担、铁锹、锄头来威逼,区老汉怒火冲天,当场就起了冲突。

宗修德开始动手就拿着冲担,区老汉不敢赤手空拳相对,去到自家牛栏旁拿起了一把掺牛粪的铁锹。两个人各持家伙什,乒乒乓乓地干起来,几个牛打鬼拿着家伙追打区老汉的家人,将区老汉家的锅碗瓢盆打得稀巴烂。宗修德来的人多,区老汉敌不过,被打倒在地,身上中了几下铁锹和锄头柄。区老汉的老伴害怕闹出人命,抢到人群当中拦阻,结果被宗修德手里的冲担杀中,伤了腿部的动脉。

那时候当地的土改刚刚开始,为指导山村土改和征粮工作,贝丽丽带着工作小分队来到水磨坪,正好碰见,及时制止了械斗,现场处理了区老汉和他老伴的伤口,又将区老汉的老伴送到附近驻扎的部队卫生站抢救,才不至于失血致死。了解到事情的原委以后,贝丽丽让村里的民兵抓住宗修德,关了几天,由村支委会主持,在村里公开裁决宗修德与区老汉两家的土地纠纷,给区老汉重新立了地契。在那段时间,贝丽丽还几次上门探望区老汉卧病在床的父亲,带部队的医生上门诊治病情。区老汉一家人对贝丽丽自是感激涕零,当她仙姑一样的人物,逢人就说贝丽丽有如天仙临凡,恰好在那一个生死攸关的时刻搭救了他一家。

杜鹃听到区老汉与宗修德的纠纷牵涉到九仙山藏宝的传说,心里一紧,面上却是一付纯真可爱的神情,说道:“那个叫什么宗修德的是鬼扯羊腿,肯定是他妄想自家的林地下面会挖出什么金娃娃来,便编个理由上门找歪,想要夺回自家的林子。”

区老汉一家人正是这样想的,听到杜鹃这么一个小女孩也顺着自己的话说,区爱国连连称是,“就是,就是”,指着慕容美妙说,“她妈妈,就是大军仙姑,还专门为这个去调查过,哪有什么财宝。还有那个藏金洞,很多人满山偏野地找,拿着锄头、洋镐都处一通乱挖,哪里有,根本没得米。”

听到区爱国如此赞美自己的母亲,慕容美妙一时间竟忘记了吃饭,她撂下碗筷,用白嫩的手指支撑着脸颊,星眸闪动,眉目含笑,正在悠然神往时,杜鹃忽然将话题引到宝藏上面来,立时打断了她的遐思憧憬,没好气色地抢白道:“没得米,当地人没有米吃么?我们现在不是正在吃米么?”

区爱国的脑袋一时没转过弯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该如何作答。杜鹃用眼角的余光去瞟了慕容美妙一眼,笑道:“没有米的意思不是没有米,是说那藏金洞的说法是没有影儿的事。回头你看看你妈妈的笔记本,看看她当年了解一些什么情况,就明白啦。”

“本子上面没有记藏金洞的事,就没有人见过藏金洞,大军仙姑怎么记?”

区爱国摇着脑袋,手也是一阵乱摆,急迫地说,“我们村里的人知道什么都会告诉仙姑的,绝对不会隐瞒,除开宗修德那家人。”

杜鹃会心地笑笑,眸中波光摇漾,不动声色地问:“宗修德后来怎么样啦?”

区爱国偷偷扫一眼慕容美妙,不敢和她正眼相对,厚实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香兰去厨房端了一大碗炒鸡蛋来,让区爱国顺开桌子上的菜碗,恭恭敬敬地摆放到慕容美妙面前,接口道:“仙姑妈妈天仙一样的人,心却软,村里人都说她像观世音菩萨。也是宗家祖坟冒青烟,八百年前修来的福报,得到仙姑那样的人照拂。她老人家看宗修德家败光了,村里人都嫌弃他,没了生活,就安排他去了榨房,还好几次上门教育他,要他好好干活,不要做那个流什么无什么。”

杜鹃咯咯笑出声来,看看茫然不解的慕容美妙,用手指着燕云,意思是要她去问他。燕云眼里精光迸射,皂白分明的眸子正瞧着杜鹃,淡淡说道:“是要宗修德不要做流氓无产者。那宗修德按成分其实是个破落地主,败光了家产,就自封为贫下中农。”

香兰没有多少文化,燕云的话她也听不明白,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黄鹂有些想不明白,看看区爱国,又看看燕云,说道:“安排宗修德去榨房,油水那么厚的地方,岂不是好死他了。”

杜鹃忍住笑,眼睛看着上方,说:“放心,好不死他的,那榨房里一定有个狠人管着他。”

“是的。附近村子里好多人都到我们水磨坪的榨房榨油,一年到头要出两三千斤油,还有小磨香油,没有人管着还行。榨房的大师傅叫匡德福,是当年的老游击队员,现在六十多岁了,有他在,没人敢胡来。”

区老汉的酒劲缓过来了,嘴里说着话,手里却端起酒碗朝慕容美妙让酒。

慕容美妙脸颊上泛出矜傲的笑意,对面前满满的酒碗不屑一顾,语气里带有几分轻视意味,问区老汉,“你想要怎么喝法,再干一碗么?”

一屋子人听她这么说心中都打了个战,区老汉也是一呆,忙道:“慢点喝行不行,喝一大口好了。”

说完张开嘴,喝了一口,拿着酒碗让慕容美妙瞧瞧酒下的程度。

慕容美妙扬扬手,也不端酒碗,就着碗沿将酒吸去了半碗。见她如此喝法,屋子里的人大眼对小眼,都说不出话来。再看慕容美妙时,只见她头顶缓缓升起一团白色的氤氲,脸上的汗珠如同珍珠滚落,艳丽高傲的杏眼犹如两泓清泉,水光凛凛,腮边的笑涡冶艳至极,仿佛盛满盈盈酒意。燕云从没有见过慕容美妙这般形容,猛然看到差点发痴,也顾不得讲究避嫌,用自己的筷子夹起大块炒鸡蛋送到她的嘴里,嘴里说道“赶紧吃口菜压一下”。

朱鹮幽幽吁口气,不禁喟然叹道:“我们地质队也有女队员能拼酒,可没有你这般从容不迫,泰然自若,真豪气,真女汉子。”

“什么女汉子,说得那么难听,人家慕容姐姐是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好不好。”

杜鹃话音未落,慕容美妙抄起桌子上的筷子朝她扔过去,杜鹃猫腰低头去躲闪,不想嘴唇正好碰到怀里抱着的灵猫的嘴,灵猫怪叫一声,用一只猫爪去抵住杜鹃的脸,弄得杜鹃颇为狼狈。满屋子的人都笑起来,那飞出去的筷子,却被眼疾手快的区爱国接到手上,复又送到慕容美妙跟前。

杜鹃展颜一笑,掩饰自己的窘迫,佯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说道:“看来明天我们得去榨房一趟,看看能不能从宗修德那儿打听到什么故事,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这会儿,香兰又端着大钵汤从门外进来,不等搁下汤钵,便说道:“他改造好了,现在老实得很,叫什么脱了皮换肉什么的。”

丛小凤自打进屋就在扮演淑女,循规蹈矩地坐着,一直在憋笑,这会儿实在是无法忍受,放声笑起来,直笑得腰肢摇摆,好一阵,忍住了,才说道:“什么呀,那叫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香兰放好汤钵,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说:“是,是,我没有文化,不会拽词。你们赶紧喝汤,吃菜。多吃点,锅里还有锅巴,我家婆婆特地用草把子文火慢慢烧出来的。”

慕容美妙笑模笑样地看看桌子中间的汤钵,见青菜叶子中间漂着小手指大小的小鱼,问黄鹂道:“你看看,这钵子里的小鱼,同我们在你们知青点吃的风干小鱼是不是一样的?”

黄鹂睁大眼睛瞧了瞧,不敢肯定,说,“做熟了,看不出来。”

她转头去问香兰,“这是什么鱼?”

区爱国站在旁边帮区老汉夹了两筷子菜,随口回答说:“这是我家的几个小鬼在山边的溪水滩捉的,他们是捉来放在盆子里面养着好玩,那可糟蹋了,这鱼做汤很甜,味道很好的。”

杜鹃夹起一条鱼,放在嘴里抿了会,将鱼骨和头尾喂到灵猫嘴里,几分得意地对朱鹮说,“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猜这是什么鱼?”

不等朱鹮回答,又去对慕容美妙说:“你赶紧喝汤,这可是真正的山珍海味,美颜极品。哦,不对,没有海味。”

“你是说这是桃花鱼?”

朱鹮有些疑惑,看看区老汉,料想他也不知名称,“桃花鱼是淡水水母,可没有这么大,也不是这个形状。”

杜鹃淘气地眨眨眼,神灵活现地说:“朱鹮姐姐你说的不错,只不过这也是桃花鱼,与那桃花水母分属不同的纲目,本名是宽鳍鱲,硬骨鱼纲,鲤形目,鲤科。”

慕容美妙喝了两口汤,也没觉得美味,朝杜鹃佯嗔道:“小小鬼,你少在那儿显摆,什么文科理科的,装神弄鬼。”

杜鹃收敛起笑容,摆正身子,作古正经地说道:“朱鹮姐姐说的桃花水母可是有典故的,话说那桃花鱼形如花蕊,在桃花盛开时现身,如有美女俏立水畔,桃花鱼就会游出来,在水面翩翩起舞。”

慕容美妙细眉扬起,正要掐杜鹃几句,冷不丁却听区老汉在一边插嘴道,“有这么一回子事,我听村里的乡亲说过,当年你妈妈站在水中间的石头上拉小铁琴,水里的鱼就都出来了,围着你妈妈打转。”

区老汉望着慕容美妙,伸手指指案板上的小提琴盒,满腔敬仰之意,“你妈妈的琴曲很好听,就是乡亲们都听不懂,好像说是洋人的曲子。”

“难道是《G弦上的咏叹调》?”

丛小凤惊呼道,区老汉嚇了一跳,手腕一抖,碗里的酒也洒了出来。杜鹃惊疑地瞧着区老汉,她夸大其词地吹嘘桃花鱼,本意是调侃,可没想到区老汉竟然说真有那么回事,及到丛小凤敏感地喊出《G弦上的咏叹调》,杜鹃惊疑的眼神又转向了慕容美妙。燕云也有些迷惑,静静地看着慕容美妙不做声。

慕容美妙并没有听自己的母亲讲过这一节,母亲当年是部队宣传队的提琴手,演奏的曲目自然是民歌《小白菜》、根据地歌曲《南泥湾》、《二月里来》一类,是以对母亲拉奏洋曲调也是茫然不解,至于是否真的是拉奏《G弦上的咏叹调》更加无从说起。

黄鹂眼瞅着各人的神色,感觉气氛霎时沉了下来,想着缓和一下,打趣道:“区老板都没有说是那首曲子,不然,等下吃完饭杜鹃和丛小凤演奏一曲,让区老板听听?”

“我们听不懂,大山里的人,听来听去都是本地的山歌,看宣传队演节目都是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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