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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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昀阳听罢，遽然变色，目色凛然地扫了司巧一眼，神情与姿态驕悍逼人，“这位司巧姐姐，应当不是想让明公子扮成乐伶一道进去吧？”

“哎呦，三公子说哪门子的话，”司巧有些无措，手忙脚乱地向燕明熹解释，“主子乃是琼枝玉叶，我怎么敢污了主子的身份？自然是奴家带着人引开他们的注意，您二位再潜入啊。就是不知主子这身子是否还不适？”

“不是便好。”蒋昀阳从喉咙里滚出一声冷笑。

“身份不身份的不重要，人皆不能选择出身，我亦也没比旁的人高贵到哪去。”燕明熹摆了摆手，沉吟片刻才道，“我不擅于丝竹，想来也不能扮作乐伶，明日我便随万仞暗中潜入。”

燕明熹抬头笑眯眯地道：“至于三公子———”

***

“哎，妳能不能轻点，想谋杀我？”

“...风流天付与精神，全在娇波眼。(注1)三公子、不，三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喂，我也不必扮作乐伶的吧？我随你们一道进去不行？”蒋昀阳将脸上的面纱扯下，对还在他头上捣鼓摆弄的燕明熹没好气地说着。

燕明熹在蒋昀阳头上插上最后一只镶碎祖母绿银钗，摸了摸他梳得乌溜溜的垂鬟分肖髻，眼里的笑意像是要溢出来，“司巧虽说现在听命于我，照理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我总觉得有些古怪，就只能劳烦三娘替我看顾着了。”

倒是挺机灵。蒋昀阳轻轻瞟了燕明熹一眼，随即一晒———公主果真那么信任我？

...行吧，既然都是两肋插刀的关系，穿女装这点小事还是能接受的。

燕明熹掀起帘子的一角，向前头赶车的万仞问道：“韩王的府兵没发现我们的踪迹吧？”

万仞自昨日丑时方才回，幸得身上负伤不多，他低声地应道：“主子放心，都处理干净了。”

燕明熹点点头，放下帘子，回到车内，瞧蒋昀阳身上挂的珠翠宝珠、丝绸罗裙，他环着手，对燕明熹矜持地扬了扬下巴回望了过来。

燕明熹品味了一会，略思考了半晌，蒋昀阳如今身上伤口不少，身子正是弱的时候，若是又染了风寒便不好了。

她抬手在身上摸了摸，“咦”了一声。

蒋昀阳目光放在车内食案上，但耳朵却高高竖着注意着燕明熹的举动，他手里捡着一枚果脯送入嘴中，敷衍问道：“怎么？东西不见？”

燕明熹颔首，轻声叹道：“我师兄上回给的伤风药不见了，你有见着么？”

蒋昀阳摇了摇头，又往车几上琳琅满目的吃食内挑挑拣拣，拿起一块蜂蜜麻团送入口中，鼓着腮帮子食不知味的嚼着。

半个时辰后便到了黄明府所在的亲仁坊，天已全暗下了。

今日黄府倒是热闹，門口停滿了朱轮钿车，日暮不过才落下，府内净是醒醉喧哗，黄府的门半敞着，府门前站着迎宾送客的管事，见到格凌轩的犊车，满脸堆笑迎上去正要开口笑道。

就见前面的犊车上走下一名抱着琵琶、身形高挑，甚至在娘子中可以称得上“魁武”的女子，待那名女子走近，管事一惊，这、这女子比他还要高出许多啊，不只如此，肩宽腰细完全称不上娉婷。

管事老脸一拉，怎的现今格凌轩水平如此之差？还是他家老爷总去的夕颜楼好，皆是云霓飘飘的美人儿。他不耐烦地抬头，正要将眼前的乐伶赶走，不许她进门，但看到了乐伶的脸便目怔口呆、双眼放光。

眼前的美人虽以纱遮面，但露出的一双美眸眼波流转、嫮目宜笑，娥眉曼只，且她十指纤长，肤色白皙，定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就是这身量太高了些。

“马管事，这是我们格凌轩新来的乐伶。如何，是个大美人吧？”司巧摇着团扇自后方走了出来，掩嘴娇笑，“今晚便有劳马管事了。”她身后的几名娇美娘子一字排开、齐齐见礼。

马管事乐得胡子都上扬了，他点头笑道：“甚好甚好，我家老爷和宾客们等众位娘子们已久，快请进。”

蒋昀阳抽了抽嘴角，随后平心静气地抬头，见两道残影跃入墙内便放心下来，随着众人一道进府了。

宴席内轻歌曼舞，觥筹交错，婢子们捧着各式珍馐美酒穿梭于宴席中，繁华热络，觥筹交错，四方摆宴热闹非凡。

蒋昀阳暗忖片刻，没成想这草包的人缘还挺好。

马管事将格凌轩的娘子们往排头一桌请，几人便向一名富态圆润的男子问安，想来此人便是黄明府。黄明府呵呵一笑，吩咐几名娘子们先替他身旁的两位公子斟酒，听他这般小心伺候着，想来这二位便是今日的座上宾。

“不必坐我身旁。”其中一名男子清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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