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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回来了，平安回来就好。”王氏半躺在床上，抬眼瞧见沐知念，憔悴的面容上勾起一丝笑意，朝她招了招手，“快进来。”
沐知念站在门口，手指缠着衣角，本来想着一从皇宫回来就去看嫡母，结果又拖了许久，本就愧疚的小脸又犹犹豫豫起来。
“二小姐，快进来。”说话的绯玉是王氏的侍女，笑着掀开珠翠帘子，亲切地将沐知念推到王氏床前。
“母亲。”沐知念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点模糊的鼻音。
王氏轻轻挑起她额前碎发，关心道：“怎么了念念，是不是你爹爹他又责罚你了？”
沐知念摇摇头，鼻尖一酸，眼角蒙上一层雾，喃喃道：“不，不是，是我，是我让母亲担心了。”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念念这段时间哪都不去，就在府里陪着母亲可好？”
“念念，你说什么？”王氏瞳孔震惊之色一闪而过，她不敢置信望着沐知念，紧张地握住她的手，又怕刚才听见的只是她的幻觉。
“念念在府里陪着您呀。”沐知念像小时候一样扑在王氏怀中，埋着头撒娇，顺便把眼旁湿润尽数蹭在被褥上，任谁都没有发现她流过泪。
如果猜想不错，瘟疫提前，留给她的时间便不多了，可上辈子皇帝会感染是因为先前受了伤，这次并没有，那还会如此容易遂了秦淮的心愿吗？
她又有能力改变这场瘟疫吗？
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这病情并不像普通的瘟疫，更像是人为刻意传播的毒，她能做的有限，只能尽力把自己的推测描述给张景，让他寻个理由将接触过男子的人，或者有相同症状的人聚集起来，尽量不让外人接触，减少传播，把损失减到最小，但此事不宜声张，实行起来难上加难，即使阻止了源头，敌人在暗处伺机而动，她又如何保证他们不会再一次下手呢。
再者上辈子的瘟疫几乎夺取了京城数半百姓性命，沐知念不想再看见这种惨剧发生了，她本想着还有至少两年的时间准备，即使解决不了，也能提前预防，可这事来得太急，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她该如何解决，又如何对京中百姓负责？
冥冥之中又和前世发生的事相对应，如果结局相同，那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等事情迎来转机，用仅剩的时间好好陪伴家人，了却遗憾。
“念念？”王氏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发呆了，你老实告诉母亲，这话是不是你父亲逼你说的？”
沐知念回过神，连忙摇摇头。
王氏一副了然的表情，轻笑道：“你有心事，我身子骨还好着呢，用不着你来照顾我，念念，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沐知念一怔，上辈子如果不是爹娘如此纵容自己，她恐怕也做不成想做的事，也不会犯下这么多错误了吧。
“母亲，我哪都不去。”想着沐知念突然端起一旁放着的半碗百合藕粥，岔开了话题，“这粥好喝吗？”
王氏视线移到粥上，轻轻笑了笑，“好喝，那儿还有新的，我让绯香再给你盛一碗。”
沐知念摸了摸肚子，之前没有的胃口又被勾了起来，轻轻喝了一口，鲜甜软糯，不愧是京城第一。
她偏过头看着王氏的碗，两只眼睛睁的圆圆，疑惑道：“那母亲怎么只喝了一半？”
王氏垂下眸：“太长时间没喝，总觉得这粥淡了不少，没有以前的滋味了。”她的神情淡淡的，有种物是人非的无奈。
沐知念听懂她话中含义，目光暗了暗，权当不知，笑着道：“对了，怎么不见我爹爹，他回来的时候特地答应我来照顾母亲的，我去找他过来。”
听见静安侯的字眼，王氏眼神微微闪躲，拉住沐知念的手道：“你爹爹忙，别去打扰他了。”
“那怎么行！”沐知念理直气壮道：“这可是爹爹亲自为母亲买的，他说母亲年轻时最爱喝天香阁的粥，这才拉着念念绕了一圈远路带回来的，又碰巧遇见出事，爹爹饭都没吃就回来了。”
“你爹爹他没吃早膳？”王氏突然问道。
沐知念疯狂点头，王氏沉默片刻道：“绯香，你去把剩下这些没动过的，还有那些，全给老爷送去。”
“夫人，这是老爷特意说给夫人您的，您若送还给他，实在不妥。”绯香耷拉着小嘴，一副为难的表情，最近老爷夫人之间气氛怪怪的，夫人可倒好，将老爷送的东西退回去，到老爷那又得误会了。
“无妨，他应该不会介意。”王氏道。
绯香递给沐知念一个求助的眼神，沐知念也知不好再劝，干脆道：“母亲，正巧午时，念念肚子也饿了，难得爹爹也在，咱们一起吃个午膳吧。”
闻言绯香眼前一亮，忙点头附和道：“嗯嗯，二小姐说的对，绯香这就去通知小厨房！”
沐知念：“那我去找爹爹去了！”
说着，也不给王氏拒绝的机会，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房间，只留王氏坐在床边轻声叹了口气，望着一旁半碗藕粥静静出神。
*
入夜，月色朦胧，万籁俱寂。
香阁内雕花床上沉睡的沐知念突然睁开眼，她坐起身，赤足下地，小心翼翼从床铺下翻出提前藏好的黑色斗篷披在身上，屋外微弱的烛光忽明忽暗，檀香睡得正香。
沐知念望向月光，又看向屋内正燃着的半截蜡烛，算了下时间，不多不少刚刚好，她垂下眸，轻声阖上门，头也不回向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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