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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此言这是折煞臣女了。”
沈以宁轻声对卫皇后道：“公主必定是有更好的姻缘等在后面，又何必一定要执着于同燕国五皇子的这一桩呢？”
“燕国山高路远，公主嫁过去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啊。”
卫皇后冷哼一声：“县主，话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不妨就都告诉你吧。”
“我们大周与燕国这些年来已经打了太多次仗。”
“自从十年前离阳之变后，两国之间争端又起。十年之间，你来我往，互有胜负。”
“但这种仗打起来根本没有意义。”
“所以两国都需要一个休战的契机。”
“还有什么能够比结为儿女亲家更好的理由呢？”
卫皇后的目光在沈以宁和陆淮之之间流转，循循善诱道。
“你们考虑一下吧。”
卫皇后虽然说的是考虑，但实际上，根本就不是考虑的事情。
沈以宁闻弦歌而知雅意，当然知道卫皇后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昭阳公主在封地作威作福以及卖官鬻爵的事情，卫皇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一无所知。刘端前些年一直因为体弱多病而深居宫中，连朱批都一律交给卫皇后来代笔。而卫皇后一直对昭阳公主宠爱有加，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因为卫皇后一味纵容，昭阳公主也不可能养成现在这副作天作地的性子。
但如今昭阳公主的事情被穆三郎一下子捅到了明面上，一切就都变了。
今天，整个大周有头有脸的人都坐在席位上，哪个没被一头撞死的李氏吓了一跳？
刘端和卫皇后就算再有心包庇昭阳公主，面上也都要做足了样子。
现如今，昭阳公主若是继续待在大周恐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再退一万步说，卫皇后毕竟不能保她一辈子。
但如果昭阳公主嫁进了燕国，那事情就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那她就是大周的和亲公主，整个大周上下都是她的后盾。百姓会对她远走异乡感恩不已。再者说，那大燕五皇子本就是燕帝的爱子，昭阳公主嫁过去，起码也不会在宫中受什么委屈。
就算有一日大周和燕国再起龌龊，那昭阳公主的身份也足够保她一世无忧了。
远比她留在大周要好得多。
“你姐姐最近在仙居殿里，学的倒也不错。”卫皇后见沈以宁低着头，半天不说话，于是翘起涂着蔻丹的手指，不咸不淡地补充道。
沈以宁心下一凛。卫皇后既然提到了沈玉容，那就是在提醒她，如果不走这一趟，那他们沈家也没有好果子吃。
毕竟，沈玉容现在虽然是明面上的准太子妃，但只要卫皇后一日把她扣在仙居殿里学规矩，这事情就一日不能定下来。
至于学的好不好，这评判标准就完全掌握在卫皇后手里。她说好那便是好，她说不好，那沈玉容便在仙居殿里头都抬不起来。
也就意味着，他们沈家也有三分之一是攥在卫皇后手里的。
当时沈吉昌不愿意沈玉容当这个太子妃，也正是这个原因。
皇宫哪里是那么好进的？就算进去了，有卫皇后这个大权在握惯了的婆婆，沈玉容的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
“臣女愿意去试试。”沈以宁只能这么说。
眼下这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
她那厢刚刚琢磨着怎么退了自己跟傅行舟的婚事，结果这边卫皇后就让她去给老对头昭阳公主当媒人。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
沈以宁又回到长庆宫。此时宴会已经接近尾声。
虽然大家表面上都是一派和和气气，但实际上每个人都心怀鬼胎。
宴会上觥筹交错，你来我往。
众人得知此次燕国的真正使者竟然是之前那个谁也没放在眼里的穆三郎之后，带着敬畏眼光看他的人明显变多了。
其中，当然也有人是疑惑的。
卫平将自己的杯中斟满了酒，高高举起酒杯，向刘端示意之后，笑着对穆三郎说：“敢问穆公子饮酒时，是喜欢天山雪还是白玉翡？”
这两种酒都是西域名酒，只是数量稀少，非王公贵族不能接触。
卫平问这句话自然不是真的要问穆三郎品酒经验，而是想要借此套出他的话，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还从来没听说过燕国有哪个姓穆的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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