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再睁开眼睛时，大片灰白的墙壁率先映入梁影眼帘。床的侧边，一盏壁灯孤单地亮着，微弱地努力照亮着这间灰蒙蒙的屋子。耳边有水滴答响的声音，梁影抬头一看，是营养补充器在辛勤地工作着。

无忧岛不是发生地震了吗？

梁影心间闪过一念，自己倒下前那一幕，仍旧刻骨铭心。骤然坍塌的大楼，慌乱无措的人群，地球借灾难之手，随意排兵布阵，一次又一次，让人类轻而易举地掉入无尽深渊。

许泯舟最后那声呼唤，还在梁影耳边回响着，可自己为何会在此呢？

满是疲倦的身躯此刻尽情享受着柔软的床垫，以至于梁影片刻后才回过神。

这是什么地方？医院吗？

梁影勉强起身，坐了起来，她环顾四周一阵，发觉这房间，规整得像是用尺子标量过一般，四四方方的不容出错，且狭窄的容不下一扇窗。灰色的墙漆潦草地抹在墙壁上，甚至还有股刺鼻的油漆味。

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它更像一间牢房。

梁影尝试与芯片卡进行联结，却发现随身携带的芯片卡，早已经不翼而飞。如此种种，饶是再迟钝的人都能感知出情况不对劲。

营养仪表盘上的数字显示为60%，而维持一个普通人一天的生存仅需10%的能量，由此可见，距离地震过去起码已经四天了。

四天………………足够让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世界再次翻天覆地。

梁影不愿坐以待毙，她只想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身处何处。于是她迅速断开营养仪的开关，起身打算查探一番。可空荡的房间里突然响起莫名的警报声，原本静默的壁灯也亮起瞠目般的红。

“十五号实验体自行断开营养仪连接，十五号实验体自行断开营养仪连接…………”

冰冷的女声随着尖锐的警报声，前赴后继地向梁影涌来，让梁影不自觉地皱起眉。

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正从房间四周袭来。

下一秒，梁影面前这扇紧紧锁住的铁门，却奇迹般地打开了。房间外，站着一个梁影再

熟悉不过的人——森腾。

森腾一扫从前的颓态，笑容满面，仿佛胜利在握，他身着干净洁白的白色工作服，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刚经历过地震的人。

如果仅仅只是这种反常，梁影还有与其抵抗的余地。但不知为何，梁影居然从森腾眼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渴望，并且这种渴望，有很大一部分来源于自己。

此刻，一阵带着凉意的风顺势钻进房间，梁影原本就赤脚踏在冰凉的地板上，更是忍不住一阵哆嗦。森腾见状，连忙将梁影扶到床边坐下，期间梁影试图反抗，却被森腾强势地控制住。

梁影又被迫坐上这张似棺木般的床，森腾却诡异地半蹲着，以一种下位者的姿态，抬头望着坐在床上的梁影，他眼中的野心已被悉数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完全不该出现的虔诚。

这样的虔诚，虚伪的如同亵渎纯洁少女的肮脏，邪恶的仿若恶魔对天使唱赞歌，极尽虚伪。梁影只得匆匆结束这漫长的对视，率先打破这僵局：“森腾老师，您这是在演哪一出？”

森腾闻言，只露出一个极具迷惑的笑容，若是换作旁人，一定会被这人畜无害的笑容，绞杀了全部防备。但梁影实在清楚，眼前这个人，他狡猾，他无耻，他阴险，他永远怀揣着未知且锋利的利刃。

森腾感受到梁影的敌意，旋即收起笑容。一边竭尽全力地抑制住自己对梁影的渴望，一边低声说道：“梁影，我说过，迟早有一天，你会加入我伟大的机器母体实验。”

梁影闻言，皱眉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加入机器母体实验了？”

森腾对梁影的反抗充耳不闻，而是变态地将手攀附至梁影冰凉的脚尖，细细地触摸着那柔美，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梁影，你说的不算，得听我的。”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森腾的语气变得有些狠厉，“可如果听我的，怎么会便宜了那个家伙………………………………”

梁影被森腾越界的动作吓了一跳，她并未察觉到森腾的话语里有什么不对劲。只是下意识地将森腾推翻在地，而森腾则被突如其来的外力掀翻，头部重重嗑在地面，摔了出去。

但森腾未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只是那样享受地躺着。望着沉默的天花板痴痴地笑着，间或，不清不楚地说着一些诡异的话语，让梁影只觉得恶心和反胃，她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吐出来了。

梁影从未感觉原来的恐惧会有如此庞大的力量，让人如此不安，让人如此心慌，她看着躺在地面的神叨叨的森腾，只想赶紧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门外，静静地长廊上，空无一人，只剩梁影奔跑的身影，交替在沉默的灰白间，成为唯一跳跃的光影。

走廊尽头，一面灰白的墙，无言地伫立在那，仿佛对梁影宣告着绝境的来临。因为卧床时间实在太久，加之突如其来的奔跑，让梁影本就疲倦的身躯无法负担，梁影只能无力地靠坐在那堵墙边，用尽全力呼吸着，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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