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8岁的成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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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决定去看望穆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穆柳18岁了，她想做点不一样的事情来证明自己长大了。悄悄告诉大家，本书首发，想更快阅读，百度搜索就可以了。从12岁那年开始，她就一遍遍在心中描摹，18岁那年，她会变成怎么成熟稳重的大人，她会有怎样的蜕变，别人会怎样认可她的成长。她觉得18岁像是属于她的龙门，只要通过那里，就会变成最想要的自己。

她还记得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是缓解和母亲的关系，不能再怯生生的像个陌生人，

她知道这些年，自己对母亲的感情，在心态上有多少种变化，从期待、害怕到失望……可她知道那并不是母亲故意的，正如外婆所说，大人的世界总有这样那样的迫不得已，小孩子要学会体谅理解，因为那会让他们在艰难的日子里能过得容易一点。穆柳知道外婆的意思，可她是个敏感的小女孩，嘴上告诉自己的话，心里的眼泪却总持反对意见。明明想给母亲一个微笑，但心却不由自主地发酸，眼泪就快掉下来，而为了掩饰自己的眼泪，她总是无可奈何地冷着一张脸，谁都不理呆在角落，直到母亲离开，她又忍不住后悔失落。

下一次母亲回来，又是如此循环往复，她始终没有办法好好表达情感。就像推石头的西西弗斯，愿望是美好的，却永远无望到达山顶。高中考学最压抑那几年，她看了很多电影，才发现与上一辈的关系问题，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是一辈人与一辈人之间永恒的问题。

除了与母亲很难亲近的关系之外。还有一个问题困扰着穆柳——即如何完整地接受自己。没有爸爸让她自卑，妈妈不在身边让她自卑，个子长得慢让她自卑，胸部按时发育让她自卑，没有朋友让她自卑，数学太差让她自卑，那时候最不接受的是自己。等她大到能明白，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完美的人，每个人都带着缺陷来的时候，她做的是在每件让她自卑的事情外面，穿一件坚硬的盔甲，假装那些缺陷并不存在。后来遇着秦子阳，就像是蚕蛹找到它的茧，她从此就缩在这个安全范围里，假装自己不会再长大。

可是在那个迎来18岁的早上，她是快乐的。她有着前所未有的自信，也有着前所未有的希望。而这正是她想展示给母亲的——从内到晚脱胎换骨后的新自己。

她几天前就决定了那一天套什么衣服，穿什么鞋子，换什么发型。前一天，她虽然早早躺在床上，却兴奋地睡不着觉，脑子一遍遍描摹着母亲会怎样欢迎她，而她又会有怎样得体的表现，让母亲感慨一句，穆柳真的是长成大人了！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开心地笑，忍不住把这美好再在脑中过一遍，不知不觉手表上的时间已经走到了后半夜，她便强迫自己不要再咧着嘴憧憬了，可脑子丝毫不听使唤，一遍遍地想着怎样走到母亲的门前，母亲怎样的拥抱她，她怎样微笑、怎么吃东西、怎样送礼物、怎样切生日蛋糕……不知又折腾到了几点，想象种已经切了几十遍蛋糕，才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第二天很早就醒了，往常她也会很早就醒，但要是没听见闹钟响，她连眼睛都不会睁，翻个身继续谁选区。可这天早上，她却利落地翻身从床上下来，看了眼闹钟，比她预定起床的时间整整早了一个小时。外面天光微亮，太阳还没出来，整个院子笼罩在一片薄薄的雾色中，穆柳已经很久没见过这小院里晨色了。她刷着牙，看外婆种的那一大片植物还沐浴在露水中，看起来清新可人。暑假窝在家里无所事事，只是一部部地古装剧，总听皇上喜欢用露水煮茶，想到这里也想取了碗来院子里取露水，茶她不大爱喝，不过可以煮几颗荷包蛋，给外婆和自己吃。想是这样想着，她到底没去做。今天赶着去北市，收集露水的事就等过几天再说，没准妈妈能跟着她一块回来，再把筱悠喊上，这露水茶叶蛋……不行，要喊筱悠一起搜集露水才行，这样想着心里就定了主意。这件事对筱悠应该没有什么难度，对自己倒有点困难，只要不上课，她基本都睡到中午才起。

虽然脑子一直在动，但手下的动作却一直没停，刷过牙洗了脸，然后到厨房去煮了两碗面，卧了两个鸡蛋，刚盛到碗里，就看到外婆从外面抱着蔬菜回来了。

外婆一向起的早，穆柳喜欢赖床不愿吃早餐，外婆就把早饭端到穆柳的床前，非等她老实吃下了，才放她继续睡觉。穆柳把鸡蛋面递给外婆，笑得有些害羞。穆柳心里觉得奇怪，以往赖皮躺到中午一点都不觉得害羞，如今早起还做了早饭倒害起羞来了，还真是奇怪。

吃饭的间隙，穆柳跟外婆说，今天要跟同学出去玩。外婆自然也没阻拦，只是夸穆柳面做的很好吃，穆柳只是低头吃面，好像心头的秘密都被外婆知道了。仿佛回到了很小的时候，每次母亲回来，她都因为害羞避得远远的，不敢站在母亲身边，只是趴着门框，偷偷看然后再偷偷笑。不过再大一点的时候，她的想法就完全变了，不知现在为何，又突然为自己的行为变得不好意思。吴淑娴以为穆柳的不好意思是因为要去见男同学，只是看着这个外孙女笑，而没来得及做任何补救的措施。

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穆柳就着急出门了，可等她到穆雨门前的时候，却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她按了门铃等在门口，屏住呼吸，才止住了一直挂在嘴边的傻笑。以往穆雨总说她穿得奇怪，所以今天这身打扮也是经过精挑细选，抛弃了一柜子花花绿绿的花瓣和纹路，选了件简单的白t，下面配淡黄色及膝的百褶裙，唯一的审美坚持在脚上那双带绣花的平底鞋，连不分冬夏都堆在脑后的乱糟糟的头发，都利落地扎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做了最好的准备，也拿出了关于和解的最大诚意，只要穆雨一句赞许，一个微笑，她们就能跨越18年的隔阂，重新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真正成为女儿和妈妈。

“你怎么来了？”

穆柳想了一晚上的母女痛苦流涕拥抱的画面没有出现，只有一句冷冰冰的话，连一点欢迎的意思都没有。穆柳有些尴尬，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她藏在身后的左手还拿着一束花，那是她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在北市最大的花市买的，她存的钱有限，可又想买束大一点的花，就只能跑远一点。她花光了所有的存款，除了坐公车的最后一个硬币，连买瓶水的钱都没有剩下。她原本还想着和穆雨一起做饭，但都被来回超长的路程耽误了。但她却依旧很开心，看着那一大束娇艳的花，就全都释怀了，可如今听母亲冷冰冰的话，像劈头盖脸砸过来的冰雹，连那些娇艳花都跟着穆柳的心情一起蔫儿了。

“先进来吧！我去添双碗筷，一起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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